一场拳赛产值7亿美元,能为选手带来6500万美元。在体育产业化的擂台上,从体制内闯出来的两届奥运冠军——邹市明出拳了。
啪!啪!啪!
拳台之上,拳头打在脸上的声音,让每个观众心跳加剧。32岁的邹市明凶猛地出拳,迅捷地闪躲,观众们“KO! KO!”的呼喊声灌满了他的耳朵。
——2013年7月27日,澳门威尼斯人金光综艺馆,邹市明进军职业拳坛的第二战,吸引了上万名现场观众,以及美国知名电视公司HBO的全球直播。
初闯职业拳坛仅仅半年,这只“菜鸟”已经成为一颗引人瞩目的明星。伴随着大屏幕上的劲爆动画、四处晃动的炫目射灯以及全场观众的山呼海啸,他一出场,就在人气上把对手KO了。
KO对手,往往只需要一记重拳。然而,从奥运冠军到职业拳手的转变,邹市明需要做的,不仅仅是把拳头打在对手脸上。
迟到者
尽管已经练了20年拳击,拿过两届奥运会冠军,但在职业拳坛,邹市明仍是一只菜鸟。
职业拳击与业余拳击之间,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——一旦成为职业拳手,就不能再参加由国际拳联主管的奥运会和世锦赛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作为体制内的运动员,邹市明别无选择,他的拳头只能瞄准奥运冠军,为国争光。
19岁时,邹市明入选了国家队。2004年雅典奥运会,他夺得铜牌,为中国实现了奥运拳击项目上奖牌零的突破。这样的成绩不仅带来了耐克的代言合约,还引来了美国著名职业拳击推广人唐?金的橄榄枝。
然而,当时的邹市明无意于职业拳击,他梦寐以求的是,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金牌。为了表达决心,他把手机尾号和车牌尾号都改成了2008,且一直沿用至今。
四年之后,他在北京如愿以偿,并主动公开表达了对职业拳击的向往:“中国人还没拿过职业比赛的冠军,现在我的奥运任务已经完成了,我想去尝试一下。”这立刻吸引了各大职业拳击推广公司的关注,其中自然包括屡次登门的唐?金。为了签下邹市明,他甚至开出一张百万美元的支票。
一切看来水到渠成,但结果却事与愿违。
与姚明、李娜等脱离体制的运动员不同,如果邹市明选择了职业拳击,那么他将永远不能为国家出战奥运会。他的教练张传良说:“是否进军职业拳坛,不是我和邹市明就能决定的事,还需要与国家体育总局协商。”
除了代表国家出战奥运会,邹市明还需要在全运会上,力保家乡贵州省队的金牌。他曾被授予贵州省“五一”劳动奖章,当选过贵州省十大杰出青年。
荣誉有时候反而会成为沉重的包袱。由于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,邹市明仍然被视为一个夺金点,国家体育总局最终决定,不允许他在伦敦奥运会之前参加职业拳击。
这一决定,对于邹市明来说,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泼下。2008年之后,他陷入了迷惘,没有系统的训练,推掉了很多国际比赛,只参加了一次亚运会和一次全运会。“不是反抗,就是自己心里没有之前那种拼劲。”
无奈归无奈,在体制的大树下,终归要学会“适者生存”。2010年,他重新投入到系统训练中,毕竟第二年就是奥运备战年了。他的妻子冉莹颖回忆:“他当时很伤心,但没有办法,他代表的是中国,应该去完成这个任务。”
2012年,邹市明蝉联奥运冠军,获得了国家体育总局的放行。其实,按照奥运会拳击选手35岁的年龄上限,2016年他也将超龄而无法参赛。
这一年,他已经31岁了。对于职业拳坛,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迟到者。
中国帕奎奥
人生就像拳头,打出去了,就收不回来。
迟到四年,却再拿了一个奥运冠军。回头去评价邹市明这四年的得失,已经毫无意义。重要的是,他自己对自己的满意。
两届奥运冠军为邹市明带来了巨大的商业价值。2008年阿迪达斯取代耐克与他签下代言合约,而在阿迪达斯群星闪耀的代言人阵容中,他并没有被埋没。
他外表斯文,打破了拳击选手在人们印象中凶神恶煞的形象,正是这种冲突性,让他颇具辨识度。2012年2月,他作为亚洲区的唯一代表,被阿迪达斯邀请到伦敦拍摄广告,与这位“亚洲拳王”搭档的是贝克汉姆、梅西以及歌坛小天后凯蒂?佩里。
按照体制内的规定,代言收入的50%可归邹市明自己。然而,除了代言过耐克和阿迪达斯,他并没有与其他品牌签约。“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品牌,被我拒绝了。”他对个人品牌的管理,不输给任何明星。
实际上,这两年来,邹市明开始越来越多地考虑个人品牌的商业开发。这要归功于他的妻子、央视证劵资讯频道主播冉莹颖。“这方面她是资深的,她会跟我谈对金融的看法,聊房产、股票和欧债,以及奥运明星的品牌价值。”冉莹颖采访过李宁,邹市明很欣赏李宁身上的创业精神。
其实对于邹市明来说,从体制内到商业化,这一过程就是一次创业。
以前在国家队时,体育总局为邹市明配备了专门的教练和医疗团队,还在饮食上安排了“冠军灶”。在奥运会和世锦赛备战期间,还会有调研团队为他分析对手的比赛信息。
然而,进军职业拳坛,这一切必须由他自己解决。在一段时期内,冉莹颖担任了邹市明的经纪人,负责安排他的媒体采访和活动通告。在没有拉到赞助的时候,为了节约经费,冉莹颖还充当过他的按摩师。
这仅仅是一个开始。邹市明看到了姚明的成功,知道自己需要专业团队的帮助。“经纪人这个概念有些Out了,如果想要达到一个国际化的水平,身后必须有一个国际化的团队。”
早在2011年,通过朋友介绍,邹市明认识了体育文化传播公司盛力世家的总裁李胜。李胜曾是Visa中国区总经理,执行过Visa赞助奥运会的项目。2010年,他从Visa离职,创办了从事运动员经纪的盛力世家,并成功运作了申雪与赵宏博的花样滑冰秀。
李胜将邹市明视为能带来可观收益的VIP客户。“在欧美国家,职业拳击的主要受众是中产阶级,这一人群生活节奏快、压力大,需要刺激的拳击运动来释放情绪。而在国内,中产阶级的人群正在不断壮大。”
嗅到了商机的李胜不断与邹市明保持联系,甚至在伦敦奥运会拳击决赛的前一天,带着旗下签约的申雪与赵宏博突然出现在邹市明面前:“我们是专门来给你打气的,会到现场给你加油。”
邹市明被李胜的举动深深打动。伦敦奥运会一结束,他便与妻子冉莹颖一起拜访了李胜,并签约盛力世家。此前,邹市明夫妇也接触了其他经纪公司。考虑到自己已经31岁,邹市明对经纪公司提出的要求是“快而准确”。“其他的经纪公司,要么看得很窄,要么能力不够,盛力世家反应特别快。”
李胜很快就联系了职业拳坛排名前三的推广公司,包括推出过阿里、福尔曼和帕奎奥的Top Rank。与此同时,Top Rank创始人及总裁阿鲁姆已经在打听邹市明的情况,核心问题只有一个:“他在中国的影响力如何?”
其实,阿鲁姆一直在关注中国市场,希望寻找一个偶像级的拳王,以此打开这个巨大的市场。当初,他推出菲律宾拳王帕奎奥,在亚洲刮起一股拳击旋风。仅以2008年帕奎奥击败霍亚的“世纪之战”为例,在24分钟内帕奎奥进账6500万美元,而阿鲁姆的Top Rank同样收益颇丰。
阿鲁姆期待在中国,也有一个像帕奎奥这样的拳王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