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记忆:怀旧国民床单 中国的“民光”

  不论颠沛流离的战乱年月,还是节衣缩食的计划时代,或是物质丰盛的今日小康,老百姓最简单基本的幸福,都来自于家,温暖舒适的家。而一张铺展着美丽洁净床单的床,无疑是安稳的标志,家的象征。自1922年三友实业社试制成功第一幅独幅被单,国产被单业开始兴起,中国人的集体记忆里,便再也无法淡化那一帧帧画面——淡雅的粉、橘或蓝的底色上,花团锦绣,龙凤呈祥,配上一两床叠得整整齐齐的缎面被褥或羊毛毯、一对绣花枕头搭印花枕巾,再艰难拮据的日子,都会变得充满温馨和希望。而在这些画面里,人们看不到商标,却知道,那就是“民光”,最经典的床单品牌。民光床单见证了亿万中国家庭的悲欢离合、喜怒哀乐,我们便也来见识一下她的前世今生。
  


  大杨浦弄堂作坊,走出被单名品
  
  1935年6月6日,上海东北部杨浦区的岳州路兴祥里,一条不起眼的弄堂内,28岁的杭州人项立民开设了一家仅有8名雇工的小厂。项立民并非出身商贾之家,文化程度也仅贫儿院高小毕业,但他从三友实业社的练习生做起,在沪杭巾被业摸爬滚打,靠着自身的勤奋、聪慧和敬业,一路做到工程师、部主任、厂长,直至开始他的“民光织物社”创业史。当时的上海滩有毛巾被单厂116家,而这个弄堂作坊仅人力毛巾木织机和人力被单木织机各1台,却得以在那个经济自由高速发展的年代,孕育光大为国货名牌,正应验了他起名民光的期冀。
  
  这年,民光生产的第一条床单货号2465,24代表民国24年,6即6尺,5为五彩印花,采用油纸花板套色印花,品质直逼床单鼻祖“三角”,月产量200条左右,供不应求。因此第二年项立民又在兰州路兰桂坊租用2幢石库门房子,添置10余台织机及简单的漂印设备,雇用20余名工人。1937年,开办才两年的民光在“八一三”中遭破坏停产。项老板可不认命,次年移址延平路叶家宅恢复生产,后一年又合资创办了印染厂和织造厂。后来这三家厂合并为民光织物社制造厂,并择地通北路6亩4分,陆续建造厂房,扩大生产规模。及至1956年公私合营时,民光已全部实现电力织机生产,拥有织机近80台,职工600余名。
  


  布票年代,成就百姓首选
  
  公私合营后,由于“民光”两字非常光明进步,“民光,民光,为民争光”、“民光,民光,为国争光”这样的广告语富有新社会气息,民光品牌得以幸存光大,仅在“文革”期间将厂名改成了上海第七被单厂。
  
  但消费者认的始终是品质。尤其在计划供应的年代,凡购买沾有棉布字样的商品,即便一根纳鞋底的线,都要凭布票。当时,城镇户口一般每人每年16尺布票,农民没有,下乡知青也有专门的布票配额。而一张床单起码需6尺布票加一位职工半个月的工资,若还要买十余尺被里,一家子添置新衣的布票就不够了。所以,在布票1954年诞生到1983年退位的30年间,精打细算的主妇自然是要首选那种既耐用又美观的床单。要知道,当年普通百姓的居屋可没有现如今的几室几厅,睡觉吃饭待客甚至盥洗都在一间,那张床不仅是用来睡觉的,还可彰显主人家的持家有道,并且兼具沙发功能。
  
  而民光被单,恰可满足所有这些需求。它布身厚实耐磨,用数十年都不坏;它平整挺括,再怎么坐来蹭去都不容易皱;它色泽亮丽、久洗长新、花型精细典雅,最宜作新娘嫁妆,即使新娘变老娘又要送女儿出嫁,那张旧床单仍不失喜气与挺括。因此,中国城镇几乎每家每户都拥有过那几款“四菜一汤”花色(中间一朵大花,四周四朵小花)的民光被单。甚至“一单难求”,求购人流始终排成长龙,盛况一直延续到90年代后期。后人将其称为“国民床单”。
  


  一条微博,“国民床单”再度意外爆红
  
  2012年9月,上海一位网友在微博上吐槽“耳机废了”,还配了图:一副断了线的耳机,惨兮兮地躺在一张印有浅红牡丹花图案的老式棉布床单上。意外的是,那副被猫咬坏的倒霉耳机几乎没人关注,而背景床单却成了亮点。“这种床单是如此熟悉”、“我家也有”、“这是当年的流行款啊”、“我妈结婚时托了不知多少人才买到的”、“质量很好,用了30年都没坏,丢掉真舍不得,就一直用着”、“那时候家里的床单好像都是这样的,我和姐姐小时候都是睡在这个床单上长大的”、“花色都一模一样,真是很怀念”、“其实这样喜庆又传统的中式图案蛮好的,这种材质也耐用,完全可以复古重来”……短短几天,该微博被转发超过3万多次,众多网友竞相晒出自家的“神床单”,有的还将上海民光被单厂的标签也上传了。“国民床单”一词应运而生。
  
  接着,淘宝网上,“国民床单”作为宝贝名称可直接搜索购买,其热销程度让众多床品店铺纷纷跟进,除了传统的单人、双人,还有与时俱进的四件套。而其中,“民光正品床单”虽然卖到两三百元一条,却销售火爆。于是,老字号民光便在天猫上开出了“民光家纺旗舰店”,免得网络上鱼龙混杂,真假莫辨。
  
  虽然这数十年来,民光不断改良工艺,创新设计,比如适用于席梦思等床褥的被单,花型用中间独幅,两边条形花布局,以及“清明上河图”床单、国内首创的民光九孔被等,但其主打床品,仍有经典中式的“国民床单”。借助着“中华老字号”这块牌子,民光传统的口碑、稳定的质量、多样的品种和实惠的价格,仍然吸引着众多消费者,使其稳居全国同行前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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